當世界即將迎來了新的春天時，我會在天上靜悄悄地越過瑪瑙灰色的烏雲，跟它玩過一會兒後就在天上俯視地面的每一個人。我所看見的事物和從前一樣。但將來的某一天，我看見了一件吸引我注意力的事情；我所看見的事情是關於一對總角之交的小倆口──他們是在港口見面的。這是我親眼所見。他們的感情和我過去見過的情侶，和每一對夫妻一樣恩愛──是的。也許這種情侶感情上的事情對那些不問世事的人來說這是一件無關一生的事，但他們確實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因為他們將來會經歷一場令人難忘的事情。
他們有時候會在自家附近的市集會合、談話，有時候會去趁著大人工作結束或回家休息的時候偷偷跑出來玩耍，甚至會在正中午吃午餐的時候跑去德爾菲的殿堂偷看國王的祭司朗誦的抒情歌譜。有時候他們趁著大人睡覺，在夜晚的時候拿著火把出來冒險，但他們必須等午夜的侍衛離開才能走出各自的家中，否則就會被當作竊賊並慘遭行刑。他們最浪漫的時刻總會到來，就是每逢在港口等待著破曉的時刻。當他陪在她身旁，她會說：「你相信神嗎？祂們有一天會從山上下來，會從海底出來，會來看看我們這些虔誠的信徒。」
這一刻，她的另一半如果因為家裡的事情而跟你鬧脾氣，那他一定會告訴她：「我相信。祂們只是久久才會來一次。就像現在這片天空沒有閃電一樣，不是每天都會遇到閃電和雷鳴的。但是我們每天都會看見太陽。」
等他說完，我也從地平線的那一端露出一顆頭來望著你們；我慢慢的往上飛昇，最後在天上翱翔並俯視你們的位置和你們的生活起居。
我永遠都記得你們見面的那一天是在春天。這是你們不會忘記的事情。那時候人們只能搭乘仰賴海風的帆船來渡海，你們的家族正好都是仰賴海神的恩賜來存活的。這件事我在清楚不過了。到了夏天，你們害怕我帶來的炎熱，從而穿上穿著十分單薄的衣服並坦然露出肩膀出來──我很抱歉，我一年四季都必須要出來才行，不能沒事就躲起來……
你們在市集上奔跑，哪怕有人會來臭罵你們一頓，你們也是嬉皮笑臉的面對自家的大人。你們的父母因為從小就沒時間玩，所以對你們也比較放縱，幸好你們也知道父母的苦心才沒有做出任何會引來麻煩的事。
你們小時候的生活很幸運。當父母有賺到錢的時候，他們會想要跟小孩一起到戶外健走，一起放輕鬆。你們這時會拿到不少用琥珀製成的硬幣，出門為自己買一些零嘴來吃。我記得你們最喜歡吃的是一種名叫秋葵的小東西，然後你們的父母不會阻攔你們去吃秋葵，因為他們小時候想吃也吃不到。
你們的早餐、午餐都離不開酸奶，到你們長大之後也一樣會有這樣的飲食。你們有時候會覺得同樣的早餐已經吃膩了，但你們卻把當成了最初的童年回憶，始終沒有改掉以酸奶為主食的傳統。
你們童年的第一場暴風雪正好是在大戰的前陣子。你們的父母正煩惱著要如何出海捕魚，要不是因為那場大雪的導致大規模的海面結了一層厚厚的，他們應該會繼續出海吧。那場嚴酷的寒意讓你們有機會在童年時體驗一下在海上溜冰的感覺。當你們穿上外表具備棕色狐狸毛髮的大衣，踏上通往港口的道路時你們還喜歡竊竊私語。「太陽去哪了？」你們說。你們的好奇心來自昔日的記憶，因為這是你們遇到的第一場大雪。這場大雪根本就不該發生，但發生了一件你們不知情的事情才讓這裡下雪。話說回來，其實我一直都在上面翱翔，只是有些雲朵故意把我和蒼天擋在外圍才顯得我失蹤了。當你們抵達港口並見過早已動彈不得的帆船和冰霜時，你們馬上就要打消在海冰上溜冰的念頭了。
「我們在陸地上溜冰吧。」他說。
「好啊。」你說。
當我出現時，地上會出現少許的積水，你們便不需要更換鞋子。當雲朵又故意來把我遮住時，你們鞋底會慢慢結一層冰霜。雖然這方便你們在雪地上滑行，但是你們那時的年紀還很小，隨手都會有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你們的體重跟海鷗一樣輕，你們就能像牠們一樣站在海上的浮冰上來看著陸地被大雪覆蓋，然後牽住彼此的手到海面上溜冰。
＊＊＊
那場大雪結束的時候……
──寫於二○二五年二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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